跗骨之蛆（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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跗骨之蛆（四）
蔡江寧覺得自己的心裏在流血，眼睛也在下雨，她的手慢慢抓緊書包肩帶，指尖泛白，指甲狠狠抵進手心裏，卻感覺不到疼痛，因為她的心臟快要裂開了，裏面四面八方都在漏風。
她安靜地轉過身沿著昭陽大道往下走，回家的時候上樓還摔了一跤，手心和膝蓋都磕破了，她坐在樓梯上，看著沾滿灰的指甲縫，失聲痛哭。
傷筋動骨一百天，蔡江寧雖然沒摔著骨頭，但也在家裏養了一星期才去上課。
她最近剛交的朋友，鄭黎跟她說著八卦，“錢肖佳你知道嗎？”
“嗯。”蔡江寧心裏一緊。
“她轉學了，好像是因為她爸犯事兒進去了，她媽要帶她去隔壁市讀書。”
蔡江寧好像明白了那天她為什麽哭著來找馬涵書，原來是因為這樣。
回憶到此結束，蔡江寧對錢肖佳所有的記憶，只有一個背影和側臉。可她卻清晰記得那天馬涵書臉上的動容，以及他那雙回抱的手。
心臟又在隱隱作痛，蔡江寧停止自虐行為，拿起手機給馬涵書發消息，“今天有空嗎？”
消息石沈大海，夜幕逐漸降臨，她靠在床頭，從白天等到黑夜，最後放棄。
她把自己蜷縮起來，蓋上被子，靜靜地閉上眼睛，任由父母在臥室門外怎麽喊，她都聽不見了。
淚水蔓延到枕頭，少女單薄的脊背似要盡數被摧毀。
八月份他們分了手，在最炎熱的季節，蔡江寧被投入冰河。
馬涵書的離開貌似沒對她產生什麽影響，那天芒果臺正在重播《流星雨》，男女主正好也在上演分手戲碼，看著看著蔡江寧兩眼一黑暈倒在地上。
恍惚間，蔡江寧聽見儀器冰冷的滴滴聲，匆忙的腳步聲，還有人在拍她的臉，喊她的名字，讓她醒過來，可她好累，讓她休息休息吧，閉上眼就好了。
蔡江寧生病了，不是身體上的，而是精神上的。她的腦子整日裏昏昏沈沈的，醒著的時候就發呆，不清醒的時候就瘋了一樣的扔東西，砸東西，拿剪刀剪東西。
她自己的衣服基本都被剪破了，昔日愛惜無比的玩偶也被她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隨意踐踏。
她喜歡躲在衣櫃裏，別人靠近她，她就發出刺耳的尖叫，甚至用指甲撓花自己的脖子和臉，留下一道道難看的血痕。
她經常做噩夢，夢裏總有人要來抱她，拿惡心的嘴來親她，要脫掉她的衣服，要侵犯她。
後來壞人被打跑，又來了一個人，蔡江寧很喜歡他，老要跟在他身後。
可是他不理她，不跟她說話，她想抱抱他，他卻把她從一個旋轉的樓梯上推下來。
她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那個人，是她的涵書，不，是馬涵書。
後來病情稍微好轉了以後，蔡江寧又去上學了，她已經不太記得班上的同學，他們看起來都不怎麽喜歡她。
她的安安呢？
還有俊源……
怎麽都不在了？她有點難過。
現在她每天都是自己上下學，下了晚自習就很快整理好書包隨著人群湧出教室，她不再走旋轉樓梯和昭陽大道。
最近班裏的學習委員和數學課代表好像談戀愛了，蔡江寧也經常看見那位馬涵書同學搬著椅子坐在她旁邊教她數學題。
以前遇到不會的數學題，蔡江寧也會拿著試卷問他，因為自己太笨了，有時候馬涵書講一遍自己還是聽不懂，需要麻煩他講很多遍。
久而久之馬涵書就不願意給她講數學題了，不過遇到不會的地理題，俊源會講給她好多遍也不嫌麻煩，不明白馬涵書為什麽做不到。
蔡江寧趴在桌子上，曬著太陽，昏昏欲睡。
突然劇烈的疼痛從後腦勺那邊傳來，她無措地睜開眼睛，看到有好幾個人站在她身後，圍成一個小圈把她困住，領頭的那個女生正使勁薅她的頭發。
蔡江寧用力去拍開她的手，被人打了一巴掌。
她被打蒙了，怔怔地看著那人，這裏動靜不小，引起了同學的註意。
蔡江寧透過人墻的縫隙向馬涵書投去求救的眼神，他沒看她，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扭過頭繼續教金渝涵寫題。
她垂下眼睛，無力和灰敗充斥內心。
那幾個人讓她站起來，一路上推搡著她，逼她走到體育器材室裏，小時候被侵犯的恐懼襲擾上心頭。
蔡江寧閉上眼睛，雙手抱頭蹲在地上，她瑟瑟發抖，備受煎熬。
那人侵犯她時惡心的嘴臉，噴灑出來的灼熱的氣息，惡臭的嘴，都和夢魘一樣鋪天蓋地的籠罩著她。
那些女生還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。
“是不是你在背後說金渝涵壞話？說她個子矮，笑話她不好看，配不上馬涵書？”
裏頭有個人用手指惡狠狠地戳她頭。
“我沒有……”蔡江寧低聲反駁。
“還說沒有！明明就有人聽見了！”
有人用手掐她的胳膊和大腿，疼的她面色慘白。
“你和她費什麽話啊，下三濫的貨色。”
“人要臉樹要皮，你呢？”
……
那群人對著蔡江寧不停地進行辱罵，她一動不動地蹲著，那些臟話像洶湧的浪潮把她吞噬，淹沒。
蔡江寧病了以後就瘦的皮包骨頭，她想要站起來反抗她們，卻被一下子推倒摔在地上。
她抱住一個人的腿，一口咬在肉上，直到把那人咬的血肉模糊，大叫著要來踹她。
她放開被咬的人，發出刺耳又尖利的叫聲，那些人被她嚇到，睜大了眼睛看她。
她們先是安靜了幾秒，欣賞了一陣她受刺激的樣子，然後發出嗤笑，“原來是個傻子。”
領頭的人抱著雙臂，吩咐人打開門，接著一群人鬧哄哄的走了出去，笑嘻嘻討論，“不是吧，馬涵書怎麽會看上這種人？”聲音漸行漸遠。
晚上回家，父母看到蔡江寧身上的青紫淤痕，連忙問她怎麽了，她告訴他們自己在班上被孤立了，那些同學還打她。
蔡江寧的父母心疼的摸著她的頭，給她遞了筷子，讓她先好好吃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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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江寧覺得自己的心裏在流血，眼睛也在下雨，她的手慢慢抓緊書包肩帶，指尖泛白，指甲狠狠抵進手心裏，卻感覺不到疼痛，因為她的心臟快要裂開了，裏面四面八方都在漏風。
她安靜地轉過身沿著昭陽大道往下走，回家的時候上樓還摔了一跤，手心和膝蓋都磕破了，她坐在樓梯上，看著沾滿灰的指甲縫，失聲痛哭。
傷筋動骨一百天，蔡江寧雖然沒摔著骨頭，但也在家裏養了一星期才去上課。
她最近剛交的朋友，鄭黎跟她說著八卦，“錢肖佳你知道嗎？”
“嗯。”蔡江寧心裏一緊。
“她轉學了，好像是因為她爸犯事兒進去了，她媽要帶她去隔壁市讀書。”
蔡江寧好像明白了那天她為什麽哭著來找馬涵書，原來是因為這樣。
回憶到此結束，蔡江寧對錢肖佳所有的記憶，只有一個背影和側臉。可她卻清晰記得那天馬涵書臉上的動容，以及他那雙回抱的手。
心臟又在隱隱作痛，蔡江寧停止自虐行為，拿起手機給馬涵書發消息，“今天有空嗎？”
消息石沈大海，夜幕逐漸降臨，她靠在床頭，從白天等到黑夜，最後放棄。
她把自己蜷縮起來，蓋上被子，靜靜地閉上眼睛，任由父母在臥室門外怎麽喊，她都聽不見了。
淚水蔓延到枕頭，少女單薄的脊背似要盡數被摧毀。
八月份他們分了手，在最炎熱的季節，蔡江寧被投入冰河。
馬涵書的離開貌似沒對她產生什麽影響，那天芒果臺正在重播《流星雨》，男女主正好也在上演分手戲碼，看著看著蔡江寧兩眼一黑暈倒在地上。
恍惚間，蔡江寧聽見儀器冰冷的滴滴聲，匆忙的腳步聲，還有人在拍她的臉，喊她的名字，讓她醒過來，可她好累，讓她休息休息吧，閉上眼就好了。
蔡江寧生病了，不是身體上的，而是精神上的。她的腦子整日裏昏昏沈沈的，醒著的時候就發呆，不清醒的時候就瘋了一樣的扔東西，砸東西，拿剪刀剪東西。
她自己的衣服基本都被剪破了，昔日愛惜無比的玩偶也被她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隨意踐踏。
她喜歡躲在衣櫃裏，別人靠近她，她就發出刺耳的尖叫，甚至用指甲撓花自己的脖子和臉，留下一道道難看的血痕。
她經常做噩夢，夢裏總有人要來抱她，拿惡心的嘴來親她，要脫掉她的衣服，要侵犯她。
後來壞人被打跑，又來了一個人，蔡江寧很喜歡他，老要跟在他身後。
可是他不理她，不跟她說話，她想抱抱他，他卻把她從一個旋轉的樓梯上推下來。
她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那個人，是她的涵書，不，是馬涵書。
後來病情稍微好轉了以後，蔡江寧又去上學了，她已經不太記得班上的同學，他們看起來都不怎麽喜歡她。
她的安安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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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麽都不在了？她有點難過。
現在她每天都是自己上下學，下了晚自習就很快整理好書包隨著人群湧出教室，她不再走旋轉樓梯和昭陽大道。
最近班裏的學習委員和數學課代表好像談戀愛了，蔡江寧也經常看見那位馬涵書同學搬著椅子坐在她旁邊教她數學題。
以前遇到不會的數學題，蔡江寧也會拿著試卷問他，因為自己太笨了，有時候馬涵書講一遍自己還是聽不懂，需要麻煩他講很多遍。
久而久之馬涵書就不願意給她講數學題了，不過遇到不會的地理題，俊源會講給她好多遍也不嫌麻煩，不明白馬涵書為什麽做不到。
蔡江寧趴在桌子上，曬著太陽，昏昏欲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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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被打蒙了，怔怔地看著那人，這裏動靜不小，引起了同學的註意。
蔡江寧透過人墻的縫隙向馬涵書投去求救的眼神，他沒看她，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扭過頭繼續教金渝涵寫題。
她垂下眼睛，無力和灰敗充斥內心。
那幾個人讓她站起來，一路上推搡著她，逼她走到體育器材室裏，小時候被侵犯的恐懼襲擾上心頭。
蔡江寧閉上眼睛，雙手抱頭蹲在地上，她瑟瑟發抖，備受煎熬。
那人侵犯她時惡心的嘴臉，噴灑出來的灼熱的氣息，惡臭的嘴，都和夢魘一樣鋪天蓋地的籠罩著她。
那些女生還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。
“是不是你在背後說金渝涵壞話？說她個子矮，笑話她不好看，配不上馬涵書？”
裏頭有個人用手指惡狠狠地戳她頭。
“我沒有……”蔡江寧低聲反駁。
“還說沒有！明明就有人聽見了！”
有人用手掐她的胳膊和大腿，疼的她面色慘白。
“你和她費什麽話啊，下三濫的貨色。”
“人要臉樹要皮，你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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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江寧病了以後就瘦的皮包骨頭，她想要站起來反抗她們，卻被一下子推倒摔在地上。
她抱住一個人的腿，一口咬在肉上，直到把那人咬的血肉模糊，大叫著要來踹她。
她放開被咬的人，發出刺耳又尖利的叫聲，那些人被她嚇到，睜大了眼睛看她。
她們先是安靜了幾秒，欣賞了一陣她受刺激的樣子，然後發出嗤笑，“原來是個傻子。”
領頭的人抱著雙臂，吩咐人打開門，接著一群人鬧哄哄的走了出去，笑嘻嘻討論，“不是吧，馬涵書怎麽會看上這種人？”聲音漸行漸遠。
晚上回家，父母看到蔡江寧身上的青紫淤痕，連忙問她怎麽了，她告訴他們自己在班上被孤立了，那些同學還打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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